不遇n.

谁爱人间一切月

【楚苏】甚美

有角色死亡预警,慎入

一言以蔽之:苏苏养崽

开头结尾是楚渊第一人称

真的很短,ooc怪我

这篇从年初就想写了但一直鸽到现在,那就当作之前答应的三百粉福利吧(心虚)

十五的月亮十六圆,所以放在今天发


加一条很重要的文前提醒:不要在评论区里刷没有意义的表情包,我会非常不喜欢











山河甚美,皆不如你











我登上皇位的时候,大周落了那一年的第一场雪,星官说瑞雪兆丰年,这是新帝福泽天下的征兆,我却高兴不起来。可能是因为那场雪太大了,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样苍茫的白色,好像能就此淹没整座长安城。


大典的流程繁琐复杂,我一整天都精神紧绷,生怕出一点差错,一直到夜深人静才落得些许空闲的时间。伴我一同长大的侍从在门外替我把守,我换了件轻便的衣服,打算出去透口气。


当然没成功,因为连御花园都还没出就被父亲拦下来了。


我见到他有些惊讶,因为父亲的作息一向规律,况且今天也足够累了,我悄悄地凑近了他一些,本想说点什么,却听到他轻叹了口气。


“父亲?”


他看了我很久,然后像是突然惊醒一般,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,我知道是因为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,我仓促登基,所有事情都是由他一手打理的。不过今夜他并未责备我,只是问我为什么偷溜出来。


目前还没有什么事顺利瞒过父亲,我只能老老实实回答:“我想出来透口气。”


那个时节的御花园里梅花还没开,父亲穿的单薄,踩过细雪的时候发出窸窣的声音,他闻言只是叮嘱:“早些回去吧,夜里风大,当心受凉。”


“那您今晚……留在宫里吗?”


他点了点头,又像是想起什么,对我道:“对了,前段时间事多,这几天记得温书,我要考你。”


那时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完蛋了,没人替我打掩护,以后的书都要自己背了,父亲还得亲自检查,先前果然是自己天真了,当了皇帝还是得背书。


但不知道为何,父亲突然笑了,他看着我,也许是有些感叹,但我总觉得他很难过,他像是自言自语:“小的时候那么沉稳,怎么反而登了基后越来越像他了。”













楚渊登基那年才十五岁,世人道他年轻气盛,比起先帝有过之无不及。他是由御史大夫带大的,苏家家风严谨,在他登基后对他的管教更加严格。好在楚渊愿意勤学苦练,朝中老臣又亲力而为,不过两年,他独自处理朝中事物已然游刃有余。


他知道父亲是在有意培养他,他也理应学会更多,只是有些时候听到朝野上下流言不绝,又见到苏世誉那张永远都波澜不惊的脸,总觉得自己和他隔了一层雾。


以前并不是这样的。


但那个以前太早了,早到楚渊那会儿还拿不稳剑。


可仔细一想,不过也才短短几年。


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私下里让人制止流言,防止苏世誉听到这些言论会勾起伤心的往事,再在处理完当天的事务后晃去御花园逛逛。


御花园凿了一个新的池子,是两年前刚建的,有人来问圣上那儿要栽什么,楚渊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花花草草,转头就去问苏世誉。那会儿刚过了一个他们俩的新年,苏世誉想了一会儿,说种红莲。


但他很快又改了口,觉得御花园池塘里的花草不能过于朴素,还是让楚渊自己来决定,于是楚渊就大手一挥,给整个池塘都栽满了红莲,在这一点行事作风上倒是和他父皇很像。


池塘是新凿的,又有能工巧匠悉心栽培,红莲很快就在好时节挨挨挤挤地布满了正片池塘,楚渊还记得当时苏世誉见到第一眼后怔愣的表情,从那之后,这处池塘就成了苏世誉除书房外最常来的地方。


当了皇帝后,楚渊还是会有空就陪苏世誉下棋,虽然他从来就没赢过,但那毕竟是父亲嘛,他自我安慰的想着。秋末拂过池塘吹来凉意,他一扭头,目光便落在了苏世誉手边的红豆酥上。


在得到默许后他就伸手拿了一颗,苏世誉不喜欢这些,但他的身边却常放着糕点,以往这些东西到了最后都是被楚渊解决掉的,他斟了一杯清茶,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父亲,过两日便是……便要去王陵了,您还是要一个人去吗?”


苏世誉手中的白子掉到了棋盘山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
他不动声色的捡回了棋子,声音听不出情绪:“过的真快啊,都三年了。”















御书房里有一张大周风物图,据说是先帝年轻时游览群山胜水后亲手绘制的,论画风实在是比不上宫廷里的御用画师,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潦草。但御史大夫尤其喜欢这张图,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喜欢来御书房,对着上面简陋的线条和偶尔几句的批注出神好久。


“父亲,”楚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打断了苏世誉的浮思,“我抄完了。”


苏世誉细细检查了一遍他抄录的内容,除了某些地方字迹略显随意,总体没有什么大问题,他点点头:“那行,今天就到这吧。”


楚渊总算是松了口气,他自登基后还没写过那么多字,这会儿累的手指发酸,暗自咕哝了一句:“等会儿想吃桂花鱼翅,还要有红豆糖水。”


苏世誉问他:“渊儿,你觉得这天下如何。”


他是看着那张图问的,楚渊不明所以,只是仰头答:“极大,极繁华。”


“错了,”苏世誉笑道,“你应当说,天下极美。”


“极美?”


苏世誉像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,他看向楚渊,他同苏世誉有着相似的面容,但苏世誉却不知为何总能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,也许是这件帝袍,也许是已经过了太久太久,那点短暂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了。


因此,他只是轻声道:“对,你若爱它,它自然爱你,你若敬它,它自然也敬你。无论是这山川河流,一草一木,还是这芸芸众生。”


素白的指节描摹过地图,那里有长安也有江南,寥寥几笔,就勾勒出了一整个人间。


楚渊似懂非懂:“我明白了,父亲。”


“渊儿,你还很年轻,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看遍这山川湖海,”苏世誉说,“你会是明君,要把天下永远放在心头第一个。”


他从未见过他父亲对那幅图凑得那样近。


那一天,御史大夫教会这位年轻的帝王,天下之广美。















他素来寡淡的父亲在又一个月圆之夜坐在山亭里独酌,这里会在春天开满桃花,遍染整个山头,比现在要好看上许多——今日只有一轮清冷的望月。


做这天下的帝王孤独,没人比苏世誉更明白这件事。


这个亭子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,叫望月亭,若是放在寻常山头,定是个有情人约会的好去处,可惜这座山在宫里,地段又偏,年复一年,去的人只有御史大夫。


楚渊回到寝宫的时候才发现苏世誉兴许是走的匆忙,连外袍都没带,他想着山间夜晚风大,便带了衣物按着记忆上了山。他踩着月华踏上台阶,在将到山顶的时候听到了酒坛碰撞的声音。


他来的有些迟,苏世誉靠在石桌上,看起来像是睡着了,除了桌上的的空酒坛无言告知刚才发生了什么。


楚渊帮他披上外套,无意间拂落了桌上的一张纸,在月光下,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字迹是他父亲的亲笔。那是一封书信,写的并不长,开头是清隽有力的两个字:楚卿


本应是中秋来见你,然昨夜宫中有宴,故今日迟来,幸而月圆依旧,应当还不算太晚。


宫里并无大事发生,九州各处也算顺遂安定,当年你我所愿的河清海晏,如此已然实现了大半,可惜你未有机会亲眼见到。渊儿再过一年就要及冠了,他很好,在很多时候都很像你,所以没关系,到时候我都会一一说与你听。


长安的秋日来的一年比一年早了,今年春夏事务繁忙,在南北各地奔波了多日,若不是先前渊儿提醒,我都快忘了这个日子,我们也有……逾四年未见了。


楚渊眼睫微动,他把信纸重新压回苏世誉手下,又将桌上的墨砚简单收拾了一下,防止苏世誉起身的时候碰到,山间的夜风带着凉意,他就这酒坛里剩余的酒仰头喝了一口。中秋月圆,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团圆了。


那封简短的书信,末尾也只有简单的两句话。


天下甚美,江南生花,塞外落雪,皆不如卿。


故甚思之。















我至今仍记得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,在我及冠后的两个月,父亲从文到武对我进行了全方位的考核,他长久的沉默了很久,然后告诉我:“渊儿,你已经是一个真正有能力的帝王了。”


他用那样温和的目光看着我,像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,我忍不住问他:“父亲,您要走了吗?”


风吹起他的长发,他笑着点了点头。


“他已经等我很久了。”


为了我,更为了他,父亲在这人间多留了五年。


而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摆出帝王威严,无视群臣愿请,遵循父亲的遗愿同棺而葬。


我的两位父亲,一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,一位是端正忠烈的贤臣,他们教我傲视群雄的野心,教我知人善任的谦恭,教我不见喜怒的冷漠,教我爱民敬民的胸襟。


他们教我浩然正气,教我茕茕独行,教我能言善辩,教我天下为先,教我做无情人,亦教我伉俪深情。


我将他们留在史书的同一页,纸短情长,山河甚美,便是他们的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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